【恋与漫威】全员犬科（交叉骨篇）
今天是流浪动物收容中心最后一个开放日，过了今天还没有被收养的动物，将会在明天被送去安乐死。
你的心情有些沉重，但资源是有限的，被送来的动物却源源不断，如果不想让收容中心成为传染病的集散地，就只能出此下策。
你叹了口气，戴上工作牌，开门迎接一个个兴致勃勃的家庭。
从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，收容的动物还剩好几只，你不死心，向所长求了情，争取到两个小时的额外营业时间。
所长把一串钥匙放在你桌上：“记得锁门。”
之后又有几个人来领养，最后一对母子在年迈的加菲猫和黑色大狗之间犹豫了很久，选择了加菲猫。
黑色的库达犬成了收容所里仅剩的一只动物。
库达犬是原产于巴基斯坦的一种猛犬，性格暴烈，不易驯服，过去曾被用于猎熊，现在则常用于斗狗赌博。它少了一只眼睛和几颗牙，你猜测这是它在斗狗场上活下来的代价，也是它不能再立于不败之地的原因。
你揿下开关，收容所里的灯全部熄灭，拐角的笼子早已不在视野之内，但你还是忍不住往那里张望。
它来了很久，从你在这里兼职，就一直在拐角的笼子里。它不怎么叫，也不太动弹，吃得虽然不少，考虑到它的体型，你不禁怀疑它有意减肥；员工都怕它，不愿意给它清理笼子，你虽然有点怕，但还是觉得该让它生活得尽可能舒适，对着它絮絮叨叨一通之后，它竟也乖乖地给你腾出空间。
你锁了门出去，七点多钟正是热闹的时候，路上车水马龙，霓虹灯渲染出新年的氛围。你裹紧外套，顶着寒风走了两步，一抬头看到楼顶巨幅广告牌——爸爸妈妈搂着孩子，孩子抱着一只雪纳瑞，三个人笑得花儿似的，狗狗也咧着嘴，很开心的样子。
绿灯亮了，人群从你身边绕过去，只有你还站在路口，望着广告牌出神。
收容所的灯“啪”地被打开，黑色大狗警惕地站起来，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，肩背和四肢的肌肉都绷紧了，却看到女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，外套的领口敞开着，熟悉的气味分子从那里飘出来，被它的嗅觉细胞捕捉。
“我没找到合适的牵引绳……”你抱歉地把手里牵引绳给它看，“只有这种了。”
大狗看了一眼印着HelloKitty的粉色牵引绳，眼神复杂。
“这是给小型犬用的，估计……”你拽着绳子比划一下，“……显然绕不住你的脖子，我猜你能听懂我说话对不对？所以待会我假装牵着你，你跟紧我，好吗？”
你打开笼子，大狗站在里面不动，直到你伸出手，把形同虚设的牵引绳挂在它的脖子上。
“跟我回家，好不好？”
大狗看了你一会儿，低头嗅了嗅你的手。
路上的行人远远看见你们俩就会绕路避开，而你一直提心吊胆地盯着它，生怕它挣脱绳子跑掉。出乎意料的是，它不仅没有跑路的意思，还在你差点闯红灯的时候用身体拦住了你的小腿。
汽车从你面前鸣着笛呼啸而过，还用远光灯闪了你两下，你余悸未消地低头看它，它若无其事地退了两步，在你脚边蹲下。
为了让动物更好地融入收养家庭，收容所不会给它们取名字，你把收容所关于它的资料带了出来，放大了那张照片，看到项圈铭牌上的字。
“Crossbones？是你的名字吗？”
大狗蹲着不动，淡粉色的舌头卷出来舔了舔鼻尖。
“看来你不喜欢……”你想了想，“bones……Brock？这个名字呢？喜欢吗？”
它喉咙里轻轻咕噜一声，像极了人类的“嗯”。
“Hi，Brock，认识一下，我是Merrill。”你向它伸出手，它嗅了嗅你的指尖，往前一步低下头，让你的手落在它头顶。
Brock不太亲人，你试图用玩具逗它，玩具丢了出去，它原地不动，还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着你，对上你略有失望的眼神之后，它无奈地把玩具捡回来，掀开杂物箱——丢进去——把箱子盖上的动作一气呵成。
自此你也就绝了亲密互动的心思，每天早上牵着它出去遛一圈（其实是它遛你）、给它准备食物和水、听着它在屋里走动的脚步声，这就是你们所有的交集了。
家里添了新丁，经济压力增大，你辞掉了动物收容中心的兼职，另找了一份网络新闻编辑的工作。新工作工资高得多，但压力和难度都大，你经常看稿子看到半夜，或者是夹在主编和记者之间，被千奇百怪的意见吵得头晕眼花。
你揉揉眼睛，长出一口气，站起来蹑手蹑脚去卫生间，出来时却发现Brock从卧姿变成蹲姿，正盯着你看。
“怎么了？”你在它面前蹲下身。
它的肩高有90公分，你蹲下之后刚好能和他平视，你发现它仅剩的那只眼睛是清透的浅棕，迎着灯光甚至还有一丝金色，像是块硬糖，虽然硌牙，但足够耐心就能咂出甜味来。
你摸了摸它的头，它上前一步，把脑袋搁在你肩膀上。
狗的体温比人类高，Brock的温度透过毛绒睡衣，在暖气时灵时不灵的小公寓里，传到了你的身上。它的心跳慢而有力，你知道这是因为库达犬源自巴基斯坦高原地区，有力的心跳保证了它充足的血氧含量，但你就是毫无道理地觉得安心。
“谢谢你，Brock，”你在它头顶亲了一下，“我也爱你。”
你原地复活，它看了你一眼——还是看傻子的眼神——然后在窝里趴下，头枕在前腿上，朝着你书桌的方向。
Brock从来不叫，如果不是它会在你撸它时发出喘气声，你简直要以为它是个哑巴。邻居对于你养了条狗不太关心，尤其是它完全不存在扰民的可能性，只有隔壁的老太太对它抱有深深的成见。
“这狗太凶了，”她说，“我听说黑帮都用这玩意来处理尸体。”
你差点笑喷：“您说的那是纽波利顿犬，Brock是库达犬，再说了，Brock只是长得凶，其实很友好的，是不是？”
一边说着，你一边捋了一把Brock的背，它站着不动等你摸完，然后向前一步——老太太被吓得后退两步——在你的斜前方蹲坐下来，耷拉着眼皮子，一副“我懒得搭理你你最好识趣点”的样子。
你和老太太道歉，牵着Brock回了家。说是牵，其实就是你松松地拿着牵引绳，Brock亦步亦趋地跟你走，你也知道，除非是手指粗的钢条打成的链子，Brock可以轻松挣断所有的牵引绳。
“你不会伤害我的，对吗？”你双手捧着它的脑袋，揉了揉它的腮帮子，“你也不会伤害别人。”
它用它的独眼看着你，硬糖流露出一丝甜意，又很快被消失不见。
新工作步入正轨，加上之前攒下来的钱，你的经济状况好转很多，换个住处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。你住的地方位置有点偏，买东西不方便，治安也不太好，唯一的优点就是房租便宜；你在想要不要搬去好一些的街区，或者干脆搬去乡下，反正你的工作也不需要坐班。
乡下没有那么多出租的房子，或许只能贷款买一套，这对于收入不稳定的你来说，存在很大风险；但随即你想到了Brock——它需要更宽敞的活动区域，如果能有一栋乡间住宅的话，整个院落都会是它的领地，它可以摆脱恼人的牵引绳，尽情奔跑，把落叶踩得咔嚓响，又或者房子后面能有个小湖，你们俩可以一起沿着湖岸散步……
你在回家路上设想着之后的田园生活，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黑影一路尾随。
拧开门锁的瞬间，枪口抵住你的后腰：“钱交出来。”
你的提包被拿走，劫匪粗暴地把你的钱包和手机掏出来揣进兜里，把其他东西全都扔在地上，又用枪顶了你一下：“进去。”
Brock看到陌生的男人，立刻站了起来，发出威胁的低吼，劫匪看到半人高的大狗心里发憷，“咔哒”一声扳开保险：“让它一边去，否则我开枪了。”
你强装镇定地朝Brock摆了摆手，它呲了呲牙，退到墙边半蹲下来。
涨工资的时间不长，到手的钱小部分用于给你和Brock改善伙食，大部分都存到了银行里，家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，所以你对于损失的预估还是比较乐观。
直到劫匪转了一圈之后回到你的面前：“脱衣服。”
你愕然地抬头，对上黑洞洞的枪口。
劫匪用枪指着你的眉心，你抖着手去解外套，他还嫌你动作慢，空出来的那只手直接摸上了你的胸。
脑袋里嗡嗡响，即将发生的事情可能会成为你余生的阴影，所以你甚至宁愿劫匪直接给你一枪，但又盲目相信事情仍有转机，所以恐惧又茫然地配合着。
解开外套和衬衣，劫匪向你伸出手。
“汪嗷！”
这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见Brock的叫声，和你想象的完全一样，浑厚低沉带着点沙哑，像是尘封的断剑，试图用仍旧锋利的茬口做最后一搏。
Brock扑过来咬住了劫匪的咽喉，血从它的齿缝激射出来，溅到了墙面、你脱下来的衣服和你的脸上。
劫匪挥舞着四肢，却被Brock整个压在地上，他大叫着，把手枪对准了大狗的胸口。
一枪。
两枪。
Brock还是没有松口。
你压住了劫匪的手，几乎掰断了他的手指才夺下枪，一连四枪把他的脑袋打成了烂西瓜，大口喘着气跌坐在地上。
还是赶到的警察把Brock从劫匪身上取了下来——它早已断气，牙关僵硬，他们不得不拆了劫匪的颈骨，又拔了Brock的一颗牙。
这颗牙后来被你串了绳子挂在脖子上，而Brock的尸体被你葬在乡间住宅的院子里，地面上没做墓碑，而是盖了一间小木屋，里面放着它的食盆、水盆和嫌弃得不得了的玩具。
“所以这就是你有狗屋，却没有狗的原因。”避雨借宿的男人放下茶杯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：“不过我认为一位女士在乡间独自居住，还是不太妥当。”
“我现在会开枪了。”你偏了偏头，示意他看放在沙发后面的射击比赛证书，却发现他似乎在盯着你的领口。
你清了清嗓子，他回过神，褐色眼睛望着你：“雨好像停了，我该走了。”
你本想道别，话到了嘴边不知怎么就变了方向：“要去看看狗屋吗？”
他勾起嘴角：“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木屋的墙上刻着你给Brock写的墓志铭：
这里长眠着Brock——我的伙伴，一位战士。它因搏杀而生，因保护而死，世人只看到它的外表，愿上帝容留它的灵魂。
男人在木屋前站了很久，久到浓云重新聚拢，天又下起了雨。
“进去避避吗？”你有些无奈，“这鬼天气。”
进去之后你才发现他把木屋里的狗玩具带了进来，你懵逼地看着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你放杂物的箱子，把玩具丢了进去，一副嫌弃得不得了的模样。
“认识一下，”他向你伸出手：“Brock，Brock Rumlow。”
